(陈煜东)梵净山,源起武陵,经亘古沧桑而成山,壁立黔北,轴连楚蜀。古人有云:登山则情满于山。山者,成巍峨者则攀之。梵净山势拔千丈,岭分两江,风烟荟聚。远眺兮山势起伏,波诡云谲;近往兮林木参天,歧路亡羊。
常言道:“武陵诸峰皆秀,至秀者梵净。”梵净山之秀,乃秀于其云烟四涌,乃秀于其峰峦叠嶂,乃秀于其性灵空山,乃秀于其佛光琉璃,亦秀于其山间四时也。
立冬已过,梵净山上一片茫茫,山阶上有行僧身影走动。《华严经》中有“云何而得梵行清净”,“梵”、“净”乃是佛家之言,梵净山亦为佛家道场,佛法传承已逾千年。云蒸雾绕间佛光漫天,山顶之上,寺庙殿宇在云雾中若隐若现。寺庙与红云金顶遥遥相望,千年古刹,皑皑白雪,红墙白瓦格外显眼。红云金顶,形似指禅,耸直入云,险峻陡峭,霹雳崩缺,分两峰而有一线天险,崖顶供有弥勒、燃灯二祖,以天桥仙拱连接,颇有彼岸之意。
禅在清净,佛守慈悲,望山拜佛者可留宿山寺。此处虽无“绿蚁新醅酒”,却有“红泥小火炉”。旦日,山间霞光雾绕,云海如烟,置身其中如凌万顷之茫然,浩浩乎如冯虚御风。天寒登山,浮躁尽去,望雪霭茫茫如“俯仰终宇宙,不乐复何如。”
山者,初为基土而万岁春秋方为山;山之韧,不骞不崩,梵净山亦如是——春光灿烂、夏花绚丽、秋叶金黄、冬雪漫漫,亿万年来莫不如此。
所谓“风霜高洁,水落而石出者,山间之四时也”,梵净山成了降祥瑞、落霜雪的“银世界”、“玉乾坤”。冬日的梵净山颇有雪缘,一夜之中,霰淅沥而集,雪纷糅而多;拨云见日,晨光之下,雪后山上便是雾凇沆砀之景,千山不见痕,天与云与山,上下一白。
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在于险远。雪后梵净,人迹罕至,纤尘不染如世外之桃源,沐雪不语如姑射之仙人。青山银装,万野披玉,放眼是茫茫雾霭,皑皑白雪。
山中有磴道七千余级,两侧佳木野芳,风霜高洁,裹银装而繁阴。山间有一亭一瀑,风扬积雪,亭中如云漫仙境,瀑布如倒泻银河。栈道栏杆,霜雪覆盖,晶莹白洁;沿途山石,冰柱下悬,剑张戟舞。苍穹之下,蘑菇石巍然耸立,任凭冰霜为斗笠,白雪作蓑衣。
星移斗转,人生短暂,逝者如斯,数亿年对梵净山而言不过弹指一挥。年年如此霜,岁岁相似雪,梵净山的卓绝冰姿独秀于铜仁,梵净山的坚韧品质也扎根于铜仁这片土壤之下。